沉尘

摘星辰（十五）

　　路招摇等不及要知道真相，急匆匆便去了鬼市，但跑遍了所有商铺都一无所获，她跑累了，只好先去茶寮歇脚。

　　那茶寮的竹季老板在鬼市经营了多年，与她交谈过几次，见她愁眉不展便来搭话，路招摇向他简要说明了来意，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，竹季那里恰好有一面回溯镜，可以看过往。

　　路招摇找到一处角落坐下，心怀忐忑地打开了回溯镜，前尘往事一幕幕映入了她的眼帘。

　　在镜中，她看到山门前的那一夜，她将他按在身下，又出于本能咬住了那块腺体，她将他的衣服剥光，粗暴地打开他的双腿，又一次次野蛮地刺入他的身体，整个过程中，他只紧咬着唇，没有叫喊，也没有反抗。

　　“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事后，他在她耳边轻语。

　　“墨青。”她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，便累极睡了过去。

　　他嘴角绽开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，接着便将胸前的银镜取下，戴在了她身上。

　　“原来……真是我标记了他，那枚银镜也是他送给我的，我醒酒后却全忘了。”路招摇懊恼不已，“这样看来，那孩子还真是我的？”

　　她还看到了剑冢那日，她被魔剑之力震得瞬间失去意识，倒进了身后的裂缝里，他惊呼着去拉她的手，才走两步却血如山崩，痛晕了过去。

　　“原来是我错怪他了，他误伤了我，又失了孩子，所以才总做噩梦，身体也不好，这三年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？”

　　路招摇越想越觉得愧疚，再去看时，只见剑冢内出现了一个人，他面容极美，几乎雌雄莫辨，而且慈眉善目，不染纤尘，一望而知是位得道高人，正是那有着“江湖第一美人”之称的千尘阁主琴千弦。

　　他看着满地的尸体，面露不忍之色，于是就地打坐，闭目诵经超度了亡魂。

　　超度完成后，他从深坑中救起了路招摇，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，然后捻了个诀，转眼便与她一起不见了踪影，此时，回溯也到了尽头，再没有多余的画面。

　　“等一下，我当时并没有被超度，那琴千弦的举动是不是就代表着……我还没死？”

　　“太好了！”路招摇激动之下蹭地站起来，差点摔碎了回溯镜，“可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走？我的身体现在又在哪儿？”

　　她正想着，突然眼前一黑，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了她一下，再次睁开眼睛时，琴千弦居然就站在她面前。

　　“路门主，好久不见。”他面目慈和地施礼道。

　　“琴阁主？我怎么会在这里？”路招摇看了看四周，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冰洞，脚下也都是碎裂的冰，她身上一片僵冷，却不同于鬼魂的毫无知觉，也就是说，她活过来了！

　　“路门主，我想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。”琴千弦看着刚刚元神复位，惊喜万分的路招摇，慈悲的脸上隐隐可见一丝尴尬，“几年前，你将我……带到了万戮门，日夜注视，在那之后，我道心动摇，竟渐渐生出了心魔……”

　　“心魔？你是说……我不过看了几天，就把你看出了心魔？”路招摇嘴角抽动了几下。

　　“是……我不愿坏了修行，却也别无他法，后来，我得人指点，明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，恰巧那时你受了重伤，几乎散了元神，我便将你带来这素山迷阵，暂时冰封，日日端详，以求参悟，并以我的血液助你疗伤，经过三年，我终于拔除了心魔，你的伤也已痊愈，现在，你可以走了。”琴千弦点头示意道。

　　“这……你等我缓缓。”路招摇回魂之后，脑子里如同放着烟花，虽然一切都已真相大白，但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，“不过你刚才说什么，我可以走了？”

　　“嗯，路门主，之前的冒犯之处，还望你不要怪罪。”

　　“噢，那倒不会，我还得感谢琴阁主救了我的命，而且……说起来，从前都是我不懂事，险些坏了你的修行，呵呵。”路招摇尴尬地笑了两声，又道：“不过琴阁主，我现在有些要紧事要办，得赶紧回万戮门，咱们只好改日再叙旧了。”

　　她活动了一下筋骨，逐渐找回了知觉和力量，甚感欣慰，便立即瞬行离开了，她要回万戮门去找厉尘澜，她要告诉他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。